The Zhouqian Art Community - How will we live together?, 2024
Towards a Pedagogy of Autonormativity, Kassel 2022
Interview with Curator Zhang Ting, Hangzhou, 2020
Spooky Action at a Distance, Seoul 2018
Modalities of Becoming: On Temporality and Form, Seoul 2018
Circularity Conditions (There might have been light), Berlin 2015
Zirkularitätsbedingungen (Es hätte Licht geben können), Berlin 2015
周前艺术公社 -我们将如何共同生活?
2024 年 8 月末,我有幸参与了广东省始兴县周前村周前艺术公社开幕前最后一周的筹备工作
,并见证了它的落成开幕。在中文交流能力有限的情况下,我的身份游离于观察者和参与者之
间,既非全然旁观,也未身居核心。因此,本文并不试图解释或重述 “周前艺术公社”的建设者
,特别是广州美术学院城乡艺术研究院院长渠岩教授对 “周前艺术公社”的定位。相反,下文我
将从西方视角出发,把周前艺术公社对我的启发与我在艺术、建筑、城市化和理论方面的研究
兴趣联系起来。
乡村再造 Rural Reconstruction
我们需要反思一下“乡村再造”的概念。西方并不存在这一概念,即使能从字面上理解,其含义
也大相径庭。当然,也可以通过比较得出东西方对这一概念理解上的差异,但已超出本文的讨
论范畴。我们可以将中国的“乡村再造”定义为乡村对国家现代化和工业化进程的回应。究其历
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大约 150 年前的 19 世纪中叶。我们还要进一步理解什么是“现代化”,“现
代化”是指欧洲现代性的普遍化,即全球同质化或全球化的过程。中国的现代化是一个复杂的
话题,同样,这篇短文也无法尽述。它的复杂性反映在 20 世纪中国错综复杂的历史中,它既
是社会主义的现代化,也是资本主义的现代化,也许甚至完全超越了这种二元性。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可以从“乡村再造”的视角审视这段历史,尝试找出现代化之外可能的历史
轨迹,即人类学家爱德华多·维维罗斯·德·卡斯特罗(Eduardo Viveiros de Castro)所说的 “现
代之外”(extra-modern),以及现代化给乡村带来的破坏和损失。当我们回看乡村建设史上的
开创性人物梁漱溟在其《乡村建设理论》(1932-1936 年)(又名《中国民族之前途》)一书
中将乡村称为中国社会的根基和核心时,这一话题的深刻性就不言而喻了。
因此,“乡村”及其“再造”深植于农耕,在中国文化中具有特殊的含义,如果没有特定的语境,
这一概念就不能用在中国文化之外。乡村的空间化在再造、修复和再生的语境中,呈现出时间
维度,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面向,但又各有独特之处。重要的是,我们不应将“再造”视为过
去的复制或重现。我想应该从以下问题入手:有哪些是在当下能做?有哪些能以虚拟方式构建
的传统(历史)替代物?如何使之实现?这样,我们才能避免以过去为中心的侃侃而谈,转而
积极地立足于此时此地的当下。
整体关系性 Entirely Relational
“周前艺术公社”如其所称地明确表态:它不单是为艺术提供的场所,它本身就是艺术。这种强调
整体关系性的艺术介入,与建筑、城市化和设计等强调与日常生活保持广泛关系链接的理念不谋
而合。因为,它们最终都生产“关系”,即生活方式。一个恰当且更有见地的方法是将“周前艺术公
社”放置在中国哲学之上讨论。而对我来说,把握它的直观方式是将其视为纯粹的关系性,这参考
了哲学家威廉·詹姆斯的纯粹经验概念(编注:指的是一种未被概念化或解释的直接体验,不受先
入之见、理论或语言的影响)。
换言之,我们可以将“周前艺术公社”与个性化的生成、生命流动的变化联系起来。这种关系性
完美展现在周前艺术公社的招贴设计中(如图1):我们看到一幅基于中国民间艺术图画的设
计,在这幅图画中,男人们正使用工具和动物一起在田间劳作。这个设计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在
于,人类、动物和生产工具等所有元素都融合成一个连续的图案,人们可以借此想象农作耕种
的演化历史。
图1:周前艺术公社招贴设计
根据变革采取行动
Acting in Light of an Evolution
计算生物学家迈克·莱文(Mike Levin)致力于再生医学和新型、杂交和合成生物的研究,他
认为再生是一个通过收集信息和多元智能推动的过程。我在研究中使用了 “根据变革采取行动
”这一概念。这正是我们在周前艺术公社招贴设计中所看到的,而且我认为,这也正是周前艺
术公社的成果:它允许当地的男女老少、外来的师生学者、艺术家、乡建者等各行各业的人参
与其中,在具体的场所、特定的历史、特有的文化背景中共同落实和发展。
“我们将如何共同生活?”这是策展人兼建筑师哈希姆·萨基斯(Hashim Sarkis)为2021 年威尼
斯建筑双年展选定的标题。简单来说,萨基斯在此探讨的是共存问题。我想,这是一个具有全
球意义的,深刻而紧迫的问题,需要通过具体的创造性实践加以解决。可以说,周前艺术公社
正是这样一个积极创造的系统,它允许对共存及其相关问题进行集体协商。
具身认知问题与技术问题
Embodied Cognition&Technology
在我看来,目前有两个要点仍未解决:我坚信共存问题本质上是一个关于具身认知(编注:即生
命如何在具体环境中互动和感知)的问题,而不是关于单一物种繁衍的问题。可以说,这是一个
关于多元、创新和非传统的智能表现形式的问题。我认为,乡村正是这些智能的交汇点。但周前
艺术公社将如何解决跨物种共存问题呢?如果它打算解决这一问题的话。
其次,与之密切相关的是技术问题,特别是数字和计算媒体,直至人工智能。我们可以追溯到周
前艺术公社深邃的图形设计,以及其中生物和机器的动态。那么,有鉴于此,我们应该如何看待
自然与技术、人类与机器的未来呢?我们该如何超越 “技术是对乡村和谐的威胁 ”这一可能被误导
的观念,因为这种观念首先可能是建立在狭隘的“以人类为中心的”乡村概念之上的。在重建和再
造乡村的过程中,我们是在实现未来,而不是回到过去。跨物种的视角和技术的融合可能会帮助
我们扩大乡村的范围,冲淡与城市之间的界限,进而改变我们的城市。